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投資收益銳減，是一季度保險業(yè)最大的特點之一。在《153家險企投資收益大揭秘，七成為負數，負債端還能賣啥產品》一文中，『慧保天下』統(tǒng)計顯示，153家產壽險公司中，101家保險公司綜合投資收益率都為負值，占比達到66%。

一季度權益市場大幅回撤，直接影響了險企的投資收益率表現，也直接對險企一季度的凈利潤表現造成負面影響。

在上述文章中，『慧保天下』還提出了一個問題：投資收益率持續(xù)低迷勢必會對負債端形成擠壓，一些高預定利率、高結算利率的產品或將陸續(xù)退出市場。當某一天收益率不能成為儲蓄類產品的最大賣點，保險公司還應該怎么賣產品？

本文延續(xù)上述話題，繼續(xù)探討險企投資收益率持續(xù)走低對保險業(yè)造成的短期、長期影響。

01

利差損風險加劇，人身險產品再度面臨漲價壓力

投資收益率大幅下滑的同時，險企主力產品的預定利率、結算利率依然高企，尤其是很多中小險企，很多產品的預定利率都維持在3.5%左右，萬能險結算利率依然維持在4%以上。

在投資收益率大幅下滑的背景下，高企的負債端預定利率、結算利率等進一步加劇了險企的利差損風險。

一個問題的提出變得理所當然：監(jiān)管會不會進一步調控，倒逼險企降低產品預定利率、結算利率？

由于擔憂利差損風險危害行業(yè)長期發(fā)展，保險監(jiān)管部門調整負債端政策倒逼險企降低預定利率等，并不是首度出現。

讓行業(yè)印象最深刻的一次調整還是1999年那次。彼時的中國人身險市場仍處于蠻荒時代，對于資產負債管理的認知嚴重不足。這一切都給急于擴張規(guī)模的人身險行業(yè)帶來巨大風險隱患。

恰逢1992-1996年期間，中國GDP連續(xù)5年實現兩位數同比增速，銀行一年期存款利率在1993年也達到10.98%的高點，并在將近三年的時間內維持不變，缺乏經驗的中國壽險業(yè)醉心于擴張規(guī)模，競相調高普通型人身險產品預定利率，而忽視了對于風險的管控，壽險產品預定利率一般都達到7%-10%之間。

經濟過熱逐漸消退，疊加股市、樓市泡沫破滅，國有企業(yè)、商業(yè)銀行的經營陷入困境，從1996年5月1日開始，銀行利率進入下行通道，一直到1999年6月10日，3年時間內，經歷7次降息后，一年期銀行存款利率從10.98%的高點降至2.25%。

而彼時，保險業(yè)卻還在銷售高預定利率的壽險產品，壽險業(yè)天量利差損問題日益凸顯。事后有數據顯示，中國壽險業(yè)彼時的利差損達到了數百億之巨，至今，個別公司仍在消化著當年的利差損風險。

這最終引發(fā)了監(jiān)管部門的高度警惕。1999年6月10日，銀行又一次宣布降息當天，原中國保監(jiān)會悄然下發(fā)《關于調整壽險保單預定利率的緊急通知》，全面叫停高預定利率產品，強制壽險公司將壽險保單（包括含預定利率因素的長期健康險保單，下同）的預定利率調整為不超過年復利2．5%，并不得附加利差返還條款，即日開始實施。

中國壽險業(yè)的高預定利率時期戛然而止。這幫助險企有效防范利差損風險的同時，卻也將人身險產品推向了高度同質化的境地，直至2013年，人身險費率市場化改革啟幕，這一局面才有所緩解。

監(jiān)管部門最近一次對人身險產品預定利率進行調控則是在2019年。那一年，考慮投資收益率下滑、利差損風險加大，針對預定利率4.025%的年金險產品，銀保監(jiān)會先后三度出手，先是在開門紅期間窗口指導叫停備案，之后是在8月出臺正式文件將年金險責任準備金評估利率上限從4.025%下調至3.5%，到11月又通過窗口指導的方式，全面叫停已備案產品的銷售。

隨著監(jiān)管進一步收緊，那一年，定價利率4.025%的年金險產品徹底退出市場。

現階段，人身險業(yè)無疑又面臨類似的情景：負債端承壓，投資收益率下滑，市場利率不斷走低，利差損風險逐漸加大……

遙想20年前那次慘烈的利差損風險，再一次的低利率通道中，銀保監(jiān)會顯然不得不加倍小心。

02

降息是長期趨勢，產品走向保守不可避免

資本市場永遠是波動的，一季度的數據或許并不能代表長期走勢，事實上，上市險企在年報發(fā)布會中都表達了對于未來資本市場的樂觀態(tài)度。

中國人壽壽險公司總裁助理、首席投資官張滌在年報發(fā)布會上就曾表示，“我們對于長期資金權益市場長期向好及長期配置價值的判斷沒有發(fā)生變化，原因包括政策層面呵護；經過前期調整，權益估值已落到了長期中樞之下，配置價值逐漸顯現。因此，對于長期投資而言，估值角度已經達到左側加倉的條件。”

中國人保副總裁李祝用也曾公開表示，“展望后市，我們認為權益市場短期處于筑底階段，但中長期配置價值已經凸顯?！?/p>

資本市場的波動或許是短期的，但利率走低卻是長期的。從上世紀90年代至今，國內存款利率一直在波動中下行。尤其是疫情開始之后，為提振經濟，降準降息的節(jié)奏進一步加快：2020年3次降準、2021年2次降準、2022年至今1次降準……

無數專家預測，未來利率仍有進一步下降的空間，中國像很多發(fā)達國家一樣，步入負利率時代，已經是板上釘釘。

在這種大的趨勢下，險企的發(fā)展策略勢必發(fā)生深刻變化，最典型的，就是放棄對于利差的高度依賴。很多中小險企為獲得市場競爭力，往往傾向于激進的產品定價方式，以利差補足死差、費差。這種方式讓利了消費者，但一定程度上，也會加劇這些險企的利差損風險。

事實上，由于一些險企的定價過于激進，目前在國內已經難以尋找到愿意分保的再保險人，不得不轉而尋求海外再保險公司的支持，高度市場化的海外再保險市場也因此給國內保險市場帶來了更多的不確定性。

長期來看，市場利率走低是不可逆的大趨勢，保險業(yè)必須做出最現實的選擇。

值得注意的是，產品設計趨向保守已經是監(jiān)管防風險、回歸保障等理念引導下的主流趨勢。

例如重疾險方面，伴隨著預期壽命延長，重疾發(fā)生率走高，重疾險面臨較大賠付壓力，但2021年初落地的新重疾定義改變了這一現狀，其將部分發(fā)生率高的甲狀腺癌等剔除出重疾范圍，產品設計更合理了，險企的賠付壓力降低了，但從消費者角度出發(fā)，新定義重疾險產品吸引力較舊定義重疾險明顯降低。

例如儲蓄型險種方面，2021年互聯網人身險新規(guī)出爐，為網銷10年期以上長期儲蓄型產品的險企設定了較高準入門檻，導致國內只有20多家人身險企可以通過互聯網繼續(xù)銷售此類產品。此前大多數定價激進的小新險企產品不得不退出網銷渠道，轉戰(zhàn)線下；大中型險企產品乘勢崛起，但在定價上相較于小新險企要更加保守。

03

低利率深刻影響市場環(huán)境，險企戰(zhàn)略轉變在即

低利率的市場環(huán)境對于社會經濟的影響是全方位的，其也將深刻重塑保險業(yè)，尤其是人身險業(yè)發(fā)展理念、發(fā)展模式。而發(fā)展理念、發(fā)展模式的轉變又將體現于產品、服務等諸多方面。

整體來看，低利率時代，險企須從以下三個方面重塑自身賣點：

賣點一：確定性

伴隨著全球經濟下行壓力加大，資本市場等各種不確定性增加，消費者對于財富管理的心理訴求也在悄然生變，從博取高收益，逐漸轉向對長期穩(wěn)定的現金流需求。

尤其是隨著2018年4月大資管新規(guī)的發(fā)布，銀行理財的剛性兌付時代一去不復返，其他理財方式如信托參與門檻過高，股票的高收益與高風險同在，未來收益極不穩(wěn)定。如何跑贏通脹、實現財富的保值和增值，成為家庭資產配置時最為關心的問題。

在這種情況下，唯一保持剛兌屬性的保險產品，其確定性，將成為其在市場上的最大競爭優(yōu)勢之一。

賣點二：保障

隨著市場利率的進一步下滑，保險產品預定利率也將不斷下調，其與市場利率之間的差值將逐漸縮小，作為一種理財產品，其對消費者的吸引力也將有所下降。

在這種情況下，保險產品本身的風險保障特質仍是其他金融產品無法替代的，所以利率下行的時代，保險產品的風險保障屬性一定是愈發(fā)凸顯，成為最大賣點之一。

這在國際上也是有先例的，例如日本，其早于中國步入負利率時代，日本壽險公司轉變發(fā)展模式，從重點發(fā)展儲蓄型產品轉向保障型產品，降低對于利差的依賴，通過費差、死差賺取收益。

賣點三：滿足不同風險偏好

消費者投資需求

受前些年中短存續(xù)期亂象的影響，投連險、萬能險在市場上都遭遇了一定程度的污名化。但從歐美保險市場的發(fā)展來看，投連險、萬能險的發(fā)展有其深刻的歷史背景。

一方面，在財富管理大發(fā)展的時代，投連險、萬能險可以滿足不同風險偏好的消費者的保障以及理財需求；另一方面，從險企的角度出發(fā)，這類產品的部分投資風險轉嫁給了消費者，在低利率時代，有助于緩解險企的利差損風險。

值得注意的是，2021年銀保監(jiān)會開始試點專屬商業(yè)養(yǎng)老保險產品，其產品形式就是萬能險，兼顧保本與收益成為其一大特點。

當然，在“回歸保障”的聲音之下，理財屬性較強的產品，目前仍面臨較大爭議。

賣點四：服務

給保險產品附加健康、養(yǎng)老等服務，讓服務成為吸引消費者的一大賣點，是近年來中國人身險企最主要的手段之一，從目前來看，也確實取得了不錯的成績。但當下也面臨一定的問題，即服務同質化問題，以及服務供應的確定性不足等問題，這其中仍有諸多細節(jié)有待險企進一步摸索。

低利率時代不可避免，過去高速發(fā)展時代所采取的高度依賴利差的盈利模式也必須得到糾正，對于險企而言，如何有效把握改革良機，又是另一門高深的學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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