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羊城晚報全媒體記者 周聰

圖、視頻拍攝/羊城晚報全媒體記者 林桂炎

視頻剪輯/羊城晚報全媒體記者 張惠鑫 實習生 吳宇豪

(資料圖片)

“今天要招五六個工人，昨天沒招到，自己熬了個通宵趕貨?！?月9日清晨，康樂村制衣廠的王老板疲憊地說。他兩三口吃完手中的早餐，一手拿著衣服樣板，一手拿著招工的紙牌，擠進招工隊伍里。

每年的正月十五前后，是廣州制衣工廠的黃金招工季。連日來，廣州市海珠區(qū)的“制衣村”又出現(xiàn)了“招工長龍”。與普通招聘會面試的情景不同，在這里，眾多制衣廠老板每天排著長隊，站在道路兩旁，等待工人前來。

走訪：

老板列隊翹首以待“打工人”

“這是廣州人氣最旺的一座橋?！贝汗?jié)后，第一次來廣州務工的陳大姐站在康樂橋頭，此次帶她入行的同鄉(xiāng)邊走邊說。陳大姐手里拿著熱騰騰的早餐將信將疑，眼前這座只有十來米長，兩車道寬的小橋人氣最旺？

與每個剛來到康樂村的務工者一樣，僅僅一個上午，陳大姐就認同了這個說法。因為這里是廣州著名的“制衣村”。

制衣村一般指廣州海珠區(qū)的康樂、鷺江、五鳳、大塘等城中村，由于毗鄰廣州最大的布匹市場——中大布匹市場，以及多個輕紡城。在城中村老舊的握手樓之間，街巷蜿蜒之處，形成了上萬家以小作坊為主的制衣廠。

此時，正是“制衣村”招工旺季。窄窄的城中村大街上，人頭攢動。數(shù)百米的街道，站滿了招工的制衣廠老板，等待著工人們的青睞。他們手里一般拿著兩樣東西，一個是要做的衣物樣品，一個是寫著工種的紙板。上面寫著“電剪”“四線”“大燙”“尾部”等招聘的工種名稱。

而穿梭在道路中央的則是應聘者們。他們走走停停，摸一下樣衣的面料，仔細查看針織的手法，再細問一下單價，默默在心里計算一天下來大概的酬勞，衡量過后有的跟著老板走向制衣廠，有的繼續(xù)在老板堆里尋找機會。

在擁擠的人流中，拉貨的電動車和三輪車急促地按著喇叭，在人流中艱難穿行。每隔幾分鐘，就有一輛載滿垃圾的三輪車匯入其中，它們負責運輸這里每天產生的廢料。

維持秩序的城管和村治安隊不停地將人群向路兩邊驅趕，他們手里的喇叭在發(fā)出尖厲的“嘀嘀”聲后，循環(huán)播放著：“招工靠兩邊，別擋路中間！招工靠兩邊，別擋路中間！”

春節(jié)過后，每天早上7點半到11點之間，這樣的招工場景都在各個制衣村上演。一位制衣老板告訴記者，招工需求明顯比往年要多，車位工、燙工是最緊缺的崗位。

老板：

日結工資開到1500元 月薪過萬招不到人

對于制衣村的老板而言，今年開春后的關鍵詞是“忙”：白天招工，晚上趕工。

“整衣襯衫，600件，每件6元。”早上8點，康樂村大街上，已經(jīng)站滿了招工的制衣廠老板。來自湖北的李老板坐在電動車上，一手高舉著招工牌，另一只手拿著一件藍白色的碎花連衣裙樣衣，等待著工人的問詢。

因為當天要完成出貨，李老板將待遇從6元每件提升至7元每件，但半天過去，依然沒有招到合適的人?！氨緛砜蛻艚o的定價就不高，現(xiàn)在是旺季，車位（車工）要價比較高，要不是我今天急著出貨給客戶，根本不會漲到7塊錢，我自己都賺不到錢?！崩罾习逭f。

和大多數(shù)人一樣，王老板拿著樣衣和招工紙板，招呼著來找工作的工人?！皬S里有上萬件貨等著交貨，工人卻只有3個。”每年春節(jié)后，制衣村都會遇上“招工難時刻”。王老板介紹，隨著疫情放開，今年很多服裝檔提早開張，訂單也早早地被送往各制衣廠。老板們手里有的是訂單，缺的是工人。

“尤其是開年的第一個月，訂單量大，但由于工人們還沒回來，因此出現(xiàn)了工人緊缺的現(xiàn)象?！蓖趵习逭f道。為了按時完成訂單，留住客戶，制衣廠的老板們往往會階段性地提高待遇，吸引工人。

“像這件衣服，去年是5.5元一件，今年是6元一件，每件漲價5角?！蓖趵习逋嘎?，過去同期，大部分工人期望日薪為400元-500元左右，但是現(xiàn)在工人們期望日薪上漲至500元-700元。

一家規(guī)模約50人的制衣廠，希望招聘長期車工。開出了萬元月薪，并表示廠房、宿舍均配空，但仍無人問津。該工廠老板無奈表示：“現(xiàn)在人難招，前幾天開出1500元的日薪都找不到技術好的工人。”他表示，自己的制衣村按計件算，目前工廠收入最高的車衣工每月薪資均在萬元以上。

務工者：

“今年開春工資更高，零工更劃算”

“零工當天結賬，靈活。長工要一個月才發(fā)工資，但穩(wěn)定?！焙幽先死详惖綇V州做制衣已經(jīng)10多年，去年12月回了老家，直到元宵后才回到廣州，這幾天他一直在物色合適的零工。

在擁擠的村大街上，老陳熟門熟路的邊走邊看，不時停下腳步，拿起老板手里的樣衣仔細端詳。衣服的布料、樣式，甚至有幾條縫線、幾組花邊、幾個衣兜，都是他們要反復考量的，因為這些決定了做工的難易程度，也決定了每件衣服的耗時和工費。

“卷邊3毛一件”“四線6毛一件”……每看到一件衣服，他都會快速在心里盤算，自己干一天能賺多少錢。一旦發(fā)現(xiàn)有更高收益的工作，他很快就會轉投下家。

“在這里，一件衣服的縫合工序準確地分為不同的部位和工序?！?老陳告訴記者，例如車工、四線、下擺、領口、衣服打包等。每個環(huán)節(jié)對制衣工人的技術要求都不一樣，耗時也不一樣，工資不僅僅跟質量掛鉤，還跟數(shù)量掛鉤。

比起立即進廠做長工，在開年的頭一個月，經(jīng)驗豐富的工人們更傾向于打零工。第一個月是制衣廠的旺季，訂單多單價高。單價高、“出糧”快是零工誘人的重要原因。去年開年就賺到2萬元的梁淑芬，年初六就從湖北回到了廣州。她邊走邊向記者分享自己的經(jīng)驗：“廣州這里工廠多，招工多，工資也高。我準備先做一個月的零工，再找份長工。今年我一定要把去年少賺的賺回來?！?

破局：

廣清聯(lián)手打造千億級紡織服裝產業(yè)集群

制衣村的大部分制衣廠規(guī)模在百人以下，貨物多以供給當?shù)嘏l(fā)市場為主。在這里，幾乎每個制衣廠老板都嘗過雇用零工的甜頭。剛開始，他們只要在市場上開出與長工的平均日薪相當?shù)男匠?，就會有源源不斷的人前來應聘。零工不僅靈活性強、隨需隨招，更能適應制衣廠緊跟市場、快速供貨的節(jié)奏。

“曾經(jīng)的制衣村真的很輝煌?！泵糠暾泄ね荆簧倮习蹇倳叵肫鹱约簞倎韽V州打拼的日子?！罢麄€村子就像一座不夜城，燈火通明，機器24小時不停運轉。所有的人都在拼命掙錢，干得困了就在睡在裁床上，耳邊聽著機器在轉，就像在聽致富經(jīng)一樣滿足?！?/p>

然而近年來，隨著人口紅利消失、勞動力轉移，依靠龐大的、流動的零工群體維持生產的制衣廠，漸漸感受到了壓力。制衣村未來將何去何從？在高質量發(fā)展的背景下，以制衣村為代表的廣州服裝產業(yè)該如何高質量發(fā)展？

記者注意到，在海珠區(qū)數(shù)個制衣村的村口，有幾輛來自清遠的大巴車?？吭诮诌?。大巴車上掛著“大量招聘裁縫工8000元/月-12000元/月”的橫幅。據(jù)了解，這是廣清紡織服裝轉移產業(yè)園安排的大巴車，免費接送有意向的工人到園區(qū)參觀。

去年，廣東出臺《關于推動產業(yè)有序轉移促進區(qū)域協(xié)調發(fā)展的若干措施》。廣州提出中大布匹市場將轉型升級成為專業(yè)市場創(chuàng)新發(fā)展的示范區(qū)，逐步紓解制衣廠、倉儲等紡織服裝下游產業(yè)。

近兩個月以來，廣清兩地在服裝產業(yè)轉移方面動作頻頻。記者了解到，當前，廣州和清遠正合力探索并推動紡織服裝產業(yè)梯度有序轉移、產業(yè)集群共建等新模式，以園區(qū)為載體培育產業(yè)生態(tài)等一系列的嘗試。

廣東財經(jīng)大學教授、廣東省商業(yè)經(jīng)濟學會會長王先慶認為，通過廣州、清遠這種形式的產業(yè)轉移合作，會促使產業(yè)有進一步做大做強的動能。他表示：“紡織服裝企業(yè)可以在廣州定制、展示，在清遠進行加工生產。線上與線下、工業(yè)與消費的融合使這個產業(yè)更有利于擴散，帶動兩地價值鏈同步提升?！?更多新聞資訊，請關注羊城派 pai.ycwb.com)

來源 | 羊城晚報·羊城派

責編 | 何昱

校對 | 朱曉明